好喜欢死去的理想主义者啊。

【盖尼】重逢 So we meet again 3

·人物ooc有,慎点

·人鬼情未了(x)警告⚠️

·声明:《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人物不属于我

·之前写得有点不太满意,情节不变,文字叙述有添加和改动

·第一章 点这里

-CHAPTER 3-


我于是在盖茨比家住下来。诚然我想回到自己的小屋,可奈何因为我的死讯,房东早已其租给了其他人。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做他人房里的恼人的鬼魂,便一直待在盖茨比的宅邸里。然而,即便我对给盖茨比招致的麻烦颇为苦恼,他本人却是饶有兴致,甚至为我清理出了一间可供休憩的卧房,即使我再三声明自己不需要任何睡眠和“额外的照顾”。

可盖茨比的固执是我早就见识过的,他可以在了解黛西的秉性下继续沉沦,热烈的追求甚至是到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地步。他为黛西顶下莫须有的罪名,即使那个女孩的话语像刀子一样直戳人心窝,他也义无反顾地袒露胸膛,因为他为她而生,他的名字、身份和繁荣都属于她。可穷小子不是白马王子,再真挚的爱情也敌不过门当户对。如果说世人终其一生都如同钟摆梭巡于爱情与面包之间,那么黛西的指针便是停滞的,黄金女孩的时间永远停驻在纸醉金迷的旧梦里。

我既然清楚盖茨比的秉性,便也不会试图阻止他。我看着他雇回大部分佣人,蓝湾里水花翻跃出欣喜的闪光。他同我生前一样邀请我去康尼岛,试驾新买的飞机游艇,观看午夜的最后一场电影。即使我再三强调了自己不需要座位的事实,盖茨比也依旧坚持买上两张相连的座票。我们可以躺在海滩上,任由冰凉的海水冲刷双腿——只是这一次,盖茨比不再斟词酌句,我们相视而笑却不用担心另有所图。

-

比起外出时的快活,盖茨比在自己的产业上不免谨慎许多。他从康尼岛回来后便一头扎进自己的产业,和沃夫山姆相约在城里的餐馆也成了家常便饭。即使他借用来访宾客的称赞调侃自己“拥有一个王国的财富”,天生的慎笃也不容许他出现半分差池。我的特殊境遇让他放弃给我一笔巨款的打算,而当他明白我对沃夫山姆无甚好感时,便极力避免我俩相见,想起当时那颗人类臼齿的领带夹我还是有些不适,既然盖茨比如此周到,我也就自然眼不见为净,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因此留给了无所事事的闲逛和阅读盖茨比留下的书籍上,闲暇时驻足欣赏来自库尔贝等一众画家的优美笔法。而久居唯一的美中不足则是需要时常留心佣人们的动向,以免漂浮的书本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也不希望盖茨比的宅邸又添“鬼宅”的美名,只是老旧的书袋难免枯燥,我还因此短暂苦恼过盖茨比未曾有订阅报纸的习惯,导致我作为鬼魂获取当代信息的手段极为有限,不过寄人篱下的现状和闲适的生活让我迅速忘记了烦恼,只当是多了些泡在图书馆的时间罢了。

即使繁忙,盖茨比每天也愿意抽出时间与我共进晚餐。在杯盏的交错声中,我了解到盖茨比的繁忙源于他对于未来的野望——他开始不满足于贩卖私酒牟取暴利,而是寄希望于产业的转型。20年代的全球贸易已然初现萌芽,早在1853年美国便以黑船事件叩开日本闭关锁国的大门,既然早在资本萌芽期间就已赚得盆钵体满的老派资本家对他弃若敝履,那么将目光转移向别国也并非什么过错。此时以柯林斯·亨廷顿为首的造船厂的繁荣与范德比尔特后代布满全美的铁路网无疑为盖茨比的计划加上了助推,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靠贩卖私酒起家的穷小子便会摇身一变,成为美国最有影响力的新兴企业家之一。

然而随着盖茨比的生意做大,雇回的佣人也开始增加。没有了黛西,盖茨比再也不用顾忌流言蜚语的侵扰。像是受到冷落后赌气的孩子,他对铺张奢靡的诠释有过之而不及。他将金饰银器铺满房间,越洋而来的仙羽绸挂上高高的窗台,只在月华如缎的夜晚下孤寂地闪烁。我曾经盛赞的盖茨比难得的美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而他本人则独自盘踞在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上,好像中世纪嶙峋的巨龙。

于是不属于这座宅邸的传闻开始涌现,关于黛西的猜测更是层出不穷——什么“黄金女孩曾与其表哥有染”“威尔逊杀人是因为觊觎黛西”等等,贵族子弟的小姐、神秘富豪与其周围的一干人物必然是话题的中心所在,更不要说是与事件息息相关的西卵。

这些八卦我虽听得多,却是流水账般听过就忘,顺便感慨当代人杰出的想象力,可以将捕风捉影的言语描述得头头是道。而其中唯一令我驻足的只有一句看似微不足道的感慨:

“可怜的布坎南先生已经去世三年了。”

说这话的女仆当时在厨房工作。她是新教徒,因为父母遭到迫害而来到美国,生性善良又不了解被粉饰过的真相,只当布坎南是遭嫉妒而被枪杀,言语间充满了对死者的同情与关怀。她的感慨引起一众人的点头,碗碟在手中碰撞发出叮铛的脆响。秉持《圣经》中不妄断的态度,她只是感慨,随后便陷入了沉默。而两米开外的我却陷入了无端猜忌之苦——因为据盖茨比所说,从我死去到作为鬼魂重生,不过短短三月而已。

我明白盖茨比与这位女仆间必然有人说谎,因此陡生疑云。虽然平日里信任盖茨比,我却同样了解老钱们,特别是费伊家族的本性。一介名门望族,放任死去丈夫的女眷在风口浪尖时再婚是大耻辱,更不要说是为了家族名誉强迫黛西嫁予汤姆·布坎南的费伊家族了。由此可见,盖茨比的话语间有太多无从解释的矛盾。我难以想象出身名门的费伊家族居然会不顾颜面将黛西匆匆嫁人,期间没有受到来自布坎南家族的重重阻挠。而消失的日历与报纸似乎都成为了有力的佐证,如同赫耳墨斯的劝诱将人推入怀疑的深渊。

没有做多余的事,我退回到自己的房间,直到那扇被直接从德国城堡上拆卸下来的可怜大门缓缓洞开时缓缓下楼。这时的天空没有月亮,只剩下破碎的星光。然而随着电力的普及,脚下的万家灯火却将地脉照亮。我站在台阶上,偌大的室内恍若太平洋上漂浮的孤岛,没有客人却又能依稀嗅到纽约曾经纸醉金迷的味道。我还能记起曾经难分昼夜的狂欢,华丽的羽饰和光怪陆离的灯火景致,被遣散的家仆重聚,报纸上再没有黛西与布坎南的痕迹,而身为旁观者的我早已死去。自始至终未曾改变的只有盖茨比一人而已。

面前的脚步声听了下来。我看向盖茨比,盖茨比也抬头看向我。他没有再向前踏一步,我也没有,仿佛地上是松树的叶,鼠李的枝,铺满一地的铁蒺藜。

我叹气,“我们需要好好谈谈,盖茨比先生。”

听到我疏远的称谓盖茨比脸色有些发白,却依旧点头愿意到书房小坐。我于是和他上楼,轻车熟路仿佛我才是这里的主人。盖茨比也不说话,只是跟着我,蓝眼睛里一闪而过纷乱繁杂的思绪。

书房很安静,有巴洛克风格的书架和窗棂,墙壁上挂着各式勋章,那枚黑山共和国的也在其内。盖茨比局促地站在织着水纹的波斯毯旁,我倒了杯茶礼貌地请他坐下,他却一言未发只是摇头,如同将要挨骂的学生。我于是不便落座,只是在书房长而厚的驼毛地毯上缓缓踱步。

“我希望你没有听说过在这栋宅邸里留下的传言。”我看向他心绪不宁的神情。海湾对面不时传来汽笛的悲鸣,涛声依旧下是山雨欲来的气息。狂风吹过海湾,散去了包裹着灯塔的浓云雾雨,黧鸦歌颂最后关于月华的赞歌,舒云卷翼紧贴海面滑行。

盖茨比低着头没有说话,直到我一声咳嗽后才悚然一惊地抬头。他看上去有些惊慌,平时斟词酌句的游刃有余全然消失不见,视线也全然不敢与我接触。他一次次向我保证宅邸内不会再出现我与黛西的流言,双手画出的弧度几乎再一次打坏书桌上默默无闻的座钟。

我看向他没有说话。

盖茨比依旧喋喋不休,然而看似真诚的承诺却愈发引我失望——看似真心实意却谎言连篇,我发现盖茨比似乎和我曾经认识的那些人相差无几。我无法想象没有发现真相的后果,我被禁锢在时间里,经受着柯罗诺斯欺骗的痛苦却一无所知。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打断盖茨比,声音充满了疲惫,“人的一生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同样地,你也不可能欺骗他人踏入这条河流。”

盖茨比终于合上了嘴,可我没再看他,径自从墙边飘走了。


-CHAPTER 3  END-


注:

  1. 范德比尔特:美国铁路大亨。其实那时候美国已经通过反托拉斯法了,但大家就当这是范德比尔特的后裔吧。

  2. 柯罗诺斯:时间之神,古希腊神话的超原始神。

  3. “人的一生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出自赫拉克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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